威九国际这个世界会好吗?我们采访了20位中国投资人来听听他们对于未来的答案|氪记如果说阿瑟·克拉克、刘慈欣和特德·姜们是在用文字打造他们心中可能的宇宙威九国际,风险投资人则是用钱在为未来投票——我们应该使用什么样的产品、消费什么样的新潮流、科技如何提高社会运行的效能、我们将如何生活在一个全新的、乃至颠覆式的物质世界。
在中国,VC(Venture Capital,风险投资)仅仅拥有不到15年的正式历史,但却极度幸运地搭上了一部飞速上升的电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经济自身的高速发展、移动互联网作为“社会界面切换”带来的巨大流量,以及增长的人口红利,成就了中国风险投资行业这最初15年浪潮不断的发展。
可以说,过去这10多年,选择在中国做一名风险投资人,是一件超级幸运的事情:这里诞生了超过全球1/3数量的独角兽(指估值10亿美金以上)公司,而与此同时,中国风险投资行业的整体投资规模扩大了10倍不止,超过了美国、位列全球第一。
但过去两年,一些低沉、暗哑的信号还是出现。此前托起“电梯”上升的所有驱动因素突然变得微弱,甚至不再。另一方面,曾经充裕到富余的资金也开始紧缩。这是中国风险投资人过得艰难、谨慎、乃至疑虑重重的两年,几乎所有人都放慢了脚步,不少人甚至选择离开了这个游戏威九国际。
而我们生处的这个更大的世界,也同样在面临挑战。我们曾以为毋庸置疑的、以为是不可逆的类似于时代潮流的事情——比如走向开放而不是封闭,比如说“全球化”而非本地主义,有可能也只是历史的或然而非必然。这让我们不禁怀疑:过去15年,这种由创业公司驱动、由风险投资助力的创新大爆发,以及由此产生的新的社会流动、阶层变化和财富创造,会不会也只是一场“特定的历史阶段”的产物?
我们把这些问题抛向了20位风险投资人。“氪记”是36氪的保留节目,过去每一次新年开始,我们都会向中国最好的投资人们提问,请他们对行业、赛道做出判断——新的一年,教育行业会不会爆发?人工智能有没有泡沫?消费平台还有没有机会。但今年,如你所见,我们的问题会有些不同:有一些事关投资,有一些事关VC行业本身的逻辑与变革,更多事关作为一名风险投资人的你,和世界的定位关系,以及对于未来的信心。
2020曾经是一个听起来异常遥远的年份,非常的“未来感”,但它如今已成为了现在。和过去科幻小说家们畅想过的这个年份,它像又不像。《银翼杀手》里的仿生人尚未出现,但AlphaGo已被李世石称为“永远不可战胜的实体”。我们还是没有登陆火星,但 “钢铁侠”马斯克已宣布星际飞船将在今年首飞。《攻壳机动队》里的大规模机器肢体还停留在理论,但5G要来了,很多人已经看到了可穿戴终端成为人类新躯体的可能。
这就是未来最让人醉心之处:不可预测,却值得期待。感谢此次接受我们采访的每一位投资人,他们是:红杉资本中国基金合伙人曹曦、辰海资本合伙人陈悦天、GGV纪源资本管理合伙人符绩勋、光点资本合伙人符正、渶策资本创始合伙人甘剑平、高榕资本董事总经理韩锐、光速中国创始合伙人韩彦、XVC创始合伙人胡博予、明观投资创始合伙人金城、峰瑞资本创始合伙人李丰、DCM中国创始合伙人林欣禾、IDG资本合伙人牛奎光、云时资本创始管理合伙人彭创、创新工场联合CEO汪华、线性资本创始合伙人王淮、经纬中国合伙人熊飞、绿洲资本创始合伙人张津剑、光源资本创始人、CEO郑烜乐、创世伙伴资本创始主管合伙人周炜、金沙江创投主管合伙人朱啸虎。
王淮:起源太空——中国第一家致力于太空资源开采及利用的商业公司,目标是突破地球资源局限,开采近地小行星稀有贵金属等矿产资源。
我们一直认为太空探索是未来科技发展到极高水平时人类需要也能够做的少数事情之一,也一直希望能投资到这个领域。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韩锐:完美日记。这是我们今年被关注比较多的项目,我们也确实在上面加注了很大。很多人说我们投在了完美日记“爆发前夜”,但回顾这笔投资,当时这个项目在定性、定量两方面其实都展现出了让我们“非投不可”的关键因素。
定量的很清晰,比如SKU数量少但复购率最高,比如加大投放量ROI反而上涨,就是说它是越打广告越有效果的。但更难得的是定性的那些——2017年为了备战双11,公司和创始人黄锦峰都面临着非常大的压力,但在这种艰苦之下他们管培生计划还在坚持做;另外锦峰他还跟我说过,他要修的是高速公路,而完美日记只是上面第一台车,他真正想搭建的是基础设施公司。
朱啸虎:我们今年投的非码科技做得非常好,它是给喜茶、星巴克做互联网平台对接的。现在已经服务10万家门店了,它的目标是能赋能100万个门店,它在里面拿1%的销售提成,可以算算这个账。
周炜:云呼科技,它向独立小诊所提供SaaS和云端服务,以及线下的物流服务帮助。更具体的说,它帮助这些小诊所可以去实现之前完全没有可能实现的样本送检——这样既增加了收入,又能把病人留在本地,再往后结合它的SaaS和云端,可以完成病人管理、病历管理和长期的慢性病管理。
这是我做了10多年VC,在to B领域找到的很不一样的一个创业项目。为什么中国模仿美国salesforce很难成功?因为你去给中国企业提供那种能让它从80分提升到90分的服务,是很难收到钱的。你必须去做从0到1的赋能,小企业才愿意为你买单。
熊飞:今年我们投了药研社。通这家公司看到一个令人激动模式:To B服务也开始参考to C的玩法,比如众包。
牛奎光:在人工智能赛道,现在视觉和语音的技术基本已成熟,接下来行业里具体应用型的公司会有更大的发展;
第二个是数据,从整个中国的情况来说,目前数据的基础设施还不是特别完善,数据的使用规矩也还在形成中,今年大家对这些问题的讨论很多,接下来的1-2年会逐渐形成共识,之后这个行业会迎来高速成长;
还有一个爆发机会我认为是数据中台。这个概念在过去一年特别火,这是对行业焦虑的回应——反映了企业对智能化和灵活性的强烈所求,也说明中国的商业正在发生的深刻变化,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系统来支撑。
李丰:2019年,经济现象上,中国出现了全世界几乎没见过的一件事,即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全球最大最全的供应链、升级这三件事将同时发生。这里的“升级”,我们会拆解为三个意义上的“升级”。
第一个升级指的是城镇人口的整体消费升级。第二层升级,也就是产品品类的升级,意味着许多原本只是满足了基础功能需求的产品,开始在品质和功能上实现了大幅提升和发展。第三是数字化升级,包括供应链端和用户端。
符正:我关注的零售和消费品牌正在经历又一次迭代。从产品质量提升、定位的差异化、独特的营销手段、新的渠道及配送方式,零售和消费品牌的方方面面都在发生深刻的变化。本质上,零售和品牌从0到1可以生长得很快,但是从1到10则需要经历更漫长的过程。
这个过程中需要创业者的耐心,在追逐前面的巨头和迎战身后的挑战者的过程中建立起壁垒;也需要资本的耐心,给未来的小龙头更多成长空间。
陈悦天:5G AI全息、VR、AR 在传媒行业的应用,应该3年左右就会爆发。其中最快的我认为是云游戏,大概明年就可以看到系统性爆发。
王淮:我相信数据智能对行业的影响正在随着从业者深入到行业中区而慢慢深化。它正从一项在分散的单个节点被用来提效的技术,逐渐深入到行业的核心流程,变成改造和促使每一个具体行业升级的催化剂。
甘剑平:我长期关注的是互联网和消费行业。之前看了一个报告,2019第4季度中国互联网用户人群第一次出现下滑,总人数下降了200万。对于我们这些关注互联网消费的投资人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中国的人口红利没有了。但也有机会,大家在手机上、互联网上花的时间和花的钱都越来越多了。现在不管视频还是音乐,你都愿意去包个月对不对?
朱啸虎:大家都在关注的to C新品牌,机会是有的,国内外网红都在带货,但这些事的天花板都不那么高。我们也布局了一些,美妆、食品相关都有,但实话说我认为都需要两三年来验证。现在年轻人兴趣变化非常快,新品牌到底能持续多久?这个非常考验团队能力。我们肯定一直是关注toC的,但要说toC未来巨大机会在哪里,确实很难回答。
金城:我长期关注的文化行业,现在很多声音对它的发展向好有看法、有疑惑。政策性调整对市场一定有影响,但也有净化作用,本身也是推动行业发展的一种动力。就好比人的身体经过病痛才能增强抵抗力。
这一次文化行业调整后的最大机会,我认为在于文化对品牌的提炼,凝聚和再造。世界级的品牌,不管是迪士尼、可口可乐还是丰田,背后都有价值观塑造和输出。如果我们想打造世界级的消费品牌,它就需要文化产业,去提炼人们的愿望,汇聚千万人的愿望去凝聚起来。
陈悦天:我们投资行业现在面临最大的挑战是——钱少得有点离谱。所有投资人,甚至包括原来在这个行业专精的投资人,很多都丧失信心撤离了。可能在我心里,全中国只剩两家机构在投资传媒和文化了吧。你知道另外一家我说的是谁吗?
朱啸虎:今年我们投to B和to C基本一半一半。其实我20年前做的就是to B创业,我们做了8年的企业服务软件。某种层面来说对to B项目做判断是比to C要容易:客户用不用,用的比例有多少,都很清晰就能看出来,但本质上投to B考验的仍然是投资人对哪个赛道更有机会爆发、对新商业模式是否能成立以及团队的判断。
曹曦:我自己在大学专业就是科研方向,算得上是个“二手科学家”,所以虽然大学毕业去的是互联网公司,但对科技行业进展始终都非常关注和好奇。今年我花了很多时间在前沿科技类项目,以及技术驱动的企业服务类项目上。随着图像识别、NLP及机器学习等“生产工具”的逐渐成熟,它们正在被应用到更多的场景里。例如,我们红杉中国种子基金今年在早期投资了利用AI帮助企业做大规模招聘的鳄梨科技、利用NLP技术帮助法律行业提升效率的幂律智能、四足机器人公司宇树科技、隐私计算/数据交换公司数牍科技等。
这里面绝大部分公司,我们都是它们第一个投资机构,和这些初创期聪明有趣且优秀的创始人们合作,是非常开心和有收获的事情。
陈悦天:没有。我仍然认为to B投资是生造出来的风口,历史证明,最伟大的公司都是toC的。而且toC领域的独角兽甚至10角兽的数量都远超过toB领域。如果你要捕鲸,为何要去一片天生鲸鱼就不太会聚集的海域?
曹曦:“最大的变化”这个说法恐怕很难精确总结,时间本身是连续的,年份只是人类创造出来的虚拟单位,所以大部分都是渐变。最突出的几点是:更平静了一些,对“平常心”有了多一些的体会; 对自我的观察分析有了一些新的收获,从而可以更好地接受自己和优化一些自身的机制;认识到“痛苦也是一种能力”; 有一天和朋友聊到《悉达多》,突然想明白了每个人的成佛之路是不一样的;了解到“love is the answer”这句话竟是爱因斯坦说的。
张津剑:2019年很冷,看起来很糟糕,如果10年后我们回头来看,这可能是馈赠。如果这个时代是电路板,那2019年就是一个“滤波器”,噪声交易者少了,噪声少了,市场安静了,而这个时候,往往是整个系统“信噪比”最高的时候。
汪华:对于创新工场,我的变化是正在想办法让我的作用变得更小,而让我们更多的同事去做更多的决策。
熊飞:今年to B市场有热点没焦点,市场的认知还不够聚焦,很多人的投资逻辑还没收敛,很多toC的投资人过来,还是喜欢大东西,而to B相对稳健。但我觉得这是好事——投资机会的根本来自于不均衡。
今年也有风口,比如RPA、数据中台和报销。但这三个风口我个人都持有保守态度:RPA的火热很大程度因为愿景基金投了一把(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我认为RPA很可能是另一个Wework),但我认为这个领域公司的壁垒太薄了。另外,这是一个高定制化的生意,但全球商业模式里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证明过高定制的模式可以做大。另外,这个赛道有一个illusion(错觉),这个赛道to大公司,合同额很高,所以让大家觉得第一年就能做很高额的业务,但实际后续力量有限的。对于数据;美国也没有数据中台的概念;报销的本质是大家都在做fintech,也比较薄。
陈悦天:无人货架、社交电商、社区团购。这些一个个的都在死。我觉得消费品牌也没这么好投,真正好的消费品公司,从产品策划、人群定位,到原料供应链、生产环节,到分销体系、营销方法、如何末端触达消费者会全部不同,才能建立足够有效的壁垒。现在碰到的消费品公司都还在吃红利,是不安全、不长久的。
符正:产业互联网长期来说虽然是绝对的大方向,但由于商业模式根本上的特质,短期爆发力不及to C企业,其实没有足够多的、值得出手的机会。以及从纯市场化角度来看,火热融资的硬科技企业真正的商业化价值还需要再判断。
汪华:今年市场的“假热点”与其说具体的赛道,不如说是大家都对一些新的货币资本化的出口寄于厚望,都希望赶紧借这个新出口冲出去——很多人今年忙得挺欢的,但是否足够理性还有待观察。
周炜:WeWork。不仅仅是一个项目,而是对整个TMT巨型公司的估值体系的产生了了巨大的震动,包括LP群体、后期投资人、基石投资人,他们会怀疑估值的合理性。
陈悦天:ofo比较震撼,虽然WeWork可能体量更大一些。ofo因为它的投资人关系都比较近,就发生在身边。我觉得ofo曾经是可以抢救一下的,但策略出了问题——它始终和摩拜在一线城市正面冲撞,如果早点走到下沉市场的话会很安全。
汪华:WeWork对我的震撼当然有,但离得比较远,反而我看到中国很多线下传统企业的溃败带给我的learning更多,尤其当你投的很多互联网公司和他们的业务是相关联的。
熊飞:我原来比较看重明星创业者,但今年更在意创业者的实战性。在产业互联网主题下,有很多懂产业的创业者要开始做业务了——对他们来说,对业务的理解会比表达能力更重要。
韩锐:过去我很看重逻辑。现在越来越觉得相对比逻辑,事实可能更重要,因为有时候逻辑是巨大陷阱。你input(输入)不够时就像是盲人摸象,于是胡乱地猜是鹿、马、牛、羊。但如果你能摸很多下的时候,每一条新的fact进来都会有逻辑断洽,最后我们只要在更有限的可能性里面思考就行。很多时候过多的逻辑迸发是因为我们没有搞明白事实。
郑烜乐:在过去的大环境下,创业可能靠着单点的突破可以实现突围,比如产品、模式等,而现在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能力的竞争愈显重要。这也对创业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周炜:《莱博维兹的赞歌》,《乌合之众》,《文明的冲突和秩序的重建》。组合一起看一下,对今年的局势会有比较好的理解。
韩锐:《万历十五年》。这本书的英文名是“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在滚滚历史长河里,万历十五年看似是普通平常的一年,但是却埋伏了诸多决定未来历史走向的线索,可以说是“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做投资也是一样,我们永远提醒自己:很可能在今天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变化,背后却蕴含着大的历史性机会和“不可逆的趋势”,考验的是我们能否抓住这些变化。
甘剑平:Mastering the Market Cycle by Howard Marks(《周期》霍华德·马克斯)。Marks是橡树资本的创始人,也是我芝加哥大学的前辈。这本书就告诉你怎么样去看整个市场的波动和周期,是非常好的一本书。
牛奎光:《社交天性》,从脑神经学的角度去解读在进化史上,人类为什么对社交有天生的敏感,以及会分配更多的资源在这上面。这本书里不仅仅有很多假设,还提出了很多方法去验证实验。对人的解读提供了神经学的科学视角。还有《当下的力量》。这一本更多的是人生感悟,有关生命的问题,关于人本质痛苦的思考。
汪华:说来惭愧,我今年看的都是闲书。推荐一部动画片吧,《瑞克和莫蒂》,我觉得它比《南方公园》更好,很符合我的气质。
甘剑平:VC已经这么长的行业,很难有创新。唯一可以做的是和大部分越来越大的投资机构反其道行之:把团队做得小而精,见到好的项目以最快的项目搞定,这就是我认为好的模式。我不相信VC、PE可以企业化运作的。
朱啸虎:我认为很难。VC是一个经验型的行业,而且这个行业不是那么容易改变。这么多聪明人在这行业里面,轻易改变玩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韩彦:需要,现在正在经历一个整合期,资源正在向最头部的基金和人聚拢。原先的投资壁垒中信息差的因素正在变弱,现在需要的是更深入的理解和独到的预判。
彭创:VC的游戏规则一直在发生变化,一度以愿景基金为代表,投资成了规模游戏。今天这个时代除了考验想象力,也更考验常识。
郑烜乐:在过去的周期里,投资人们可能通过找增量市场、烧钱抢占市场、用风口快速吸引资金等模式来做投资,这些本质上都是阶段性的产物,这些现在正面临着淘汰。投资人如何不断完善自身,坚持找到真正的价值,从而穿越周期?这就是这个行业现在急需解决的创新问题。
汪华:和我们投资的很多行业相比,我们VC行业本身的变化是非常慢的:我们的管理方法的迭代、对科技和数据的应用,和我们金融业的同行——无论投行,还是hedge fund(对冲基金)们相比,都是最弱的。但我认为必须要创新,VC本来只是资产配置整个领域里面非常小的一部分,如今几乎已经走到了舞台的中心,如果我们不做改进,还在靠原来那种古老的方法管理巨大规模的资产,这叫德不配位。
汪华:对于创新工场来说,我们成立了工程院,也开始孵化公司,我们对被投公司甚至直接输出技术团队,这些都是我们做的创新尝试。
胡博予:XVC的创新在于:我们正在将投后产品系统化。我们的做法是把行业里的各种服务机构整合起来,内部研发了有一套识别度比较高的筛选机制。我们投后6个人、投前4个人全部接受过这个训练。今年XVC为被投公司输送了40多个高管。另外就是如何帮公司融资和做财务计划。我们今年所有被投公司的总融资额加起来有2亿美元。
彭创:目前,云时资本已经搭建一套核心“中台”体系来服务我们的前台团队,将sourcing、尽调体系化、标准化,目的是提升人效。我相信,合理的组织架构和系统设计是可以提高单位产出的,未来也希望把人才的培养体系建立起来。2020年,我们还要把对被投企业的服务“标准服务体系化、非标服务高质化”,提供有差异化的投后服务。
周炜:传统基金都是合伙人lead,年轻团队只能执行,但我们现在希望年轻团队都可以lead,就算你是个投资经理,找到一个垂直行业研究和投资方向,你就可以提出来lead。另外在carry的分配上,我们也对年轻团队做了和行业传统不一样的激励。
陈悦天:会。技术会持续演化和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所谓风险投资,就是能够敏锐捕捉带来巨大影响的技术变革的人或者组织。只不过,他们可能在以前的历史里不叫作VC罢了。
张津剑:大航海时代那些支持船长的贵族肯定不会把自己叫做VC投资人。数千年以来,只要人类不断突破的初心在,只要每个生命自我进化的渴望在,人类不断突破和发展的旅程就在。每一段旅程背后必有一方发现和承载这些生命力的土壤。Venture Capital,这个“Capital”,就是这方土壤,只是在这个时代它叫做“资本”。
周炜:曾经VC在日本、韩国、欧洲都活跃过,但现在真正行得通的只有美国和中国。这个行业到今天也不过50年,所以我觉得大家确实应该居安思危,及时变革自身,才可能常青。
郑烜乐:中国现在的人均GDP只有美国的1/6,如果上升到美国的1/2,中国的人口接近14亿,这个过程中肯定有更多的价值被创造出来,会出现更多优秀的企业、顶尖的企业家, 谁能在最早发现和支持他们?这就是VC行业存在的意义。
韩锐:长期肯定会存在,方式有可能改变。如果说上一个年代做VC就像打猎,那么未来更需要我们去好好耕地。
汪华:你相信资产创造这个需求会永远存在吗?还是说将来有一天我们只需要资产增值、或资产资本化?如果一个年代只有后者,可能就不需要VC了,但那个年代也挺可怕的,可类比的就像欧洲中世纪了:那个年代就宣称不需要新的业态和新的资产创造。
甘剑平:我正在关注人机交互。80年代,鼠标改变了我们使用PC的习惯;90年代末,IE浏览器、搜索框成为人们获取信息的新方式;2008年开始,我们使用智能手机。未来10年,人机交互的方式到底会是这样的?最终会落在VR眼镜、投影,还是一个小的机器人?
牛奎光:过去10年基本上大家挣的都是消费互联网的钱:通过给用户带来很多便利,适应了用户在网上的诉求,对生产关系侧带来了巨大的改变。接下来10年重点将在供给侧,或者说生产效率侧会有巨大的机会。跟生产关系侧的改变不同的是,这是个慢而持续时间长的过程。
符绩勋:今天市场大环境是不确定的,无法去把握未来的大形势,我认为这会是往后最大的挑战和难题。但这也带来了新机遇。第一,是“全球化”受阻趋势下的供应链重塑。之前世界经济都在全球化,尤其在人才、供应链等方面,市场流动性很高。但过去一年是“全球化受阻”,这意味着很多产业链、供应链的重购会带来不确定性,但也会产生新机遇,虽然这些机遇还比较早。个人觉得中国酝酿的机遇会有很大一部分在国产化(进口替代)中。
陈悦天:不会有迁移。底层变化都是技术。只是这些技术带来的环境变化会不会被敏锐地捕捉到。VC们本质就是在投资技术。而人类社会的最大增长动力也产生于技术。
熊飞:我认为更多是理念的迁移。互联网的上半场投资风格是扎克伯格(你有很好的idea、有爆品, 下半场是巴菲特(你得有强护城河、得好好经营现金流),这就是为什么愿景基金都开始看现金流。
陈悦天:这个问题问得好焦虑。我认为创新不会加速,但会持续。我们不能期望始终是大浪推我们起来,而应该能做到在小浪甚至没浪的时候也能划两下。这样大浪来的时候我们才不至于落水而是能踩得住。
张津剑:如果我们看美国家庭的科技渗透率,“电力”大概用40年完成了普及,“手机”大概用了20年,“平板”还没有完成威九国际,目前来看会更短。如果我们画成一幅图,不同的科技产品的渗透率,那么你会看到科技产品的渗透在变得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陡峭。人类的科技上的探索和创新,只会更加频繁和快速,从0到90%只会更快,更让人意想不到。
过去10年中国创业的高速发展,一方面是科技的爆发,一方面中国生育1980-1995年的人口的成长,一方面是城市化带来的人口的集中表现。人多了,人长大了,人到城市了,人都上线了。多个因素的耦合,形成了波澜壮阔的创业环境,然而这只是开始,中国特殊的人口结构和无法抵挡的科技浪潮,必将推动新的创新创造。
林欣禾:全体社会最大的创新是技术研发,而VC推动的创新是附庸在这些技术变革之上的。整体来说,社会底层技术的研发速度不会变化太快,但应用层的变化会多一些,它们更像是“快时尚”。另外,关于创新是不是还在持续的话题,我觉得这么来说:如果你会问最好的日子是不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也许你就要问问你自己是不是变老了?
汪华:创新始终会发生,但是不是还是由创业公司驱动这个创新?我认为未来这个绝对数量可能会降低。另一方面,由创业公司驱动的创新,最后是它本身独立走向终局,还是中途交给大公司来完成最后的终局,这也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个变化。
李丰:更开放。过去40年里,每一次我们遇到内忧外困,无一例外,解决方案都是:实行市场化开放、欢迎外资、允许民营企业参与。对于我们股权投资行业来说,我是很乐观的。开放的过程不可逆。
周炜:从世界大格局来说,似乎正在进入一个保守倾向冒头的阶段。但从中国创业者和投资人的心态来说,我认为是越来越开放的,包括走出海外和更紧密的国际合作。
汪华:世界当然在变保守。从风险投资行业来说:首先,越小规模的基金投资会越激进,越大规模需要稳健——它本质是把各种投资策略做对冲,让自己更趋向于可预期的获利。所以,如果我们整个VC行业的平均基金规模都在扩大,那变保守似乎也是一件必然的事。
陈悦天:掌握在PSD手中。就是 poor、smart、desire的年轻人,非既得利益群体。因为成功不是靠资源和经验,而是靠强烈愿望的驱动。
汪华:如果放在几年之前,我肯定会信心满满地说——未来会掌握那些掌握互联网、AI技术的人手里。但现在我不完全这么想,我们这些人真的能解决这世界存在的很多根本问题吗?很多我们曾以为效率提升会解决问题最后被证明彻底是一个社会结构的问题,它超出了技术效率的极限。仅靠技术足以把世界变得更好吗?
周炜:作为投资人的自豪,最终还是你投的企业基业常青。我希望等我老了,孙辈满街跑的时候,说看这个公司是我爷爷当年投的。
甘剑平:我过去参与投资了携程、B站、美团点评。希望我的未来10年,能投出一个甚至更多伟大公司。